乌克兰关系到俄罗斯民族的文化归属和民族身份认同,促使俄罗斯迫不及待地制订文化战略。斯拉夫文化的发源地在乌克兰的基辅。从民族感情角度出发,俄罗斯将基辅罗斯视为东斯拉夫文明的发源地。俄罗斯与乌克兰 300 余年的共同历史让任何一个俄罗斯政治家都不敢轻言放弃。乌克兰人属东斯拉夫人种,但乌克兰不是东正教国家。乌克兰是一个具有双重文化身份的国家,甚至可以说这两种文化是分裂的。长期横亘在这片土地上的是两种不同的宗教文化,不幸的是,东西乌克兰人没有在这种文化碰撞中达成谅解和宽容。在苏联解体之后,21 世纪的乌克兰在没有超级大国庇护的情况下民族矛盾已经不可调和,西方世界正是利用了这一点,在俄罗斯无暇他顾的时候给乌克兰同俄罗斯间漫长的“历史友谊”以重重的一击,而俄罗斯在克里米亚的表现也使得西乌克兰人对于俄罗斯的容忍彻底消散了。正是由于这种深刻的文化断裂才出现了今天乌克兰的局面。乌克兰危机使俄罗斯的国家形象受到极大损害,并造成美俄关系进一步恶化,爆发“新冷战”的环境正在形成。在这场本可避免的危机中,最大的输家还是当事人自己:乌克兰和俄罗斯。当俄罗斯展现自己的“霸道”和“强权”的时候,乌克兰用以应对的同样是“战斗民族不惜牺牲、顽强不屈的斗志”。最后的结果只能是两败俱伤。 俄罗斯文化复兴的理论导向和制度重建 纵观俄罗斯文化战略的提出与发展,可知其与俄罗斯的大国意识和重新崛起之间具有密切的联系。经过 16 年的沉淀和发展,俄罗斯逐渐形成了以普京俄罗斯新思想为指导,以各时期的《文化专项规划》为具体实施路径,以《文化法》为法律保障,以“统一文化密码”为国家民族文化复兴最高理想的独特的文化复兴之路。 1. 寻找新的国家思想——“俄罗斯新思想” 俄罗斯迫切需要新的“国家思想”。在俄罗斯独立后的最初几年里,面对所谓市场经济大潮的冲击,文化事业几近崩溃。在俄罗斯传统文化、社会主义文化和西方文化三股潮流的交锋中,不知所措的俄罗斯人民随波逐流,年轻人更是受到西方文化中颓废文化的影响,对俄罗斯本民族的文化认同感下降到最低程度。放纵无度的生活方式在俄罗斯滋生蔓延,酗酒、吸毒、暴力犯罪、精神空虚、道德沦丧,整个民族向着文化虚无的方向滑落。当叶利钦的改革失败,科索沃战争爆发,俄罗斯陷入前所未有的国内外政治和经济困境时,俄罗斯再一次陷入思想危机之中。找不到国家思想,就会在发展的道路上迷失方向,俄罗斯失去了国家思想,失去了民族文化的支撑点,这是它陷入危机的重要原因。在这样的大背景下,普京的“俄罗斯新思想”应运而生了。作为俄罗斯的国家思想,和治理俄罗斯这样一个国家的理论基础,普京所倡导的“俄罗斯新思想”完全不同于学者们的理论研究,而是具有自己独到的认识和理解。普京在《千年之交的俄罗斯》一文中提出了“俄罗斯新思想”的初步设想。其后,经过不断充实完善,形成了一个较为完整的思想体系,为他后来制订完整的国家文化战略奠定了理论基础。普京的“俄罗斯新思想”内容丰富,主要包括四个方面的核心价值观: 第一是爱国主义。普京认为,除爱国主义外,没有其他更具有凝聚力的国家思想。在第一个任期内,普京通过各种国家机器,大力宣传和倡导俄罗斯的爱国主义精神,制订出《2001-2005年俄罗斯国民爱国主义教育国家纲领》和《2006-2010年爱国主义教育纲领草案》等一系列国家文件,有计划有步骤地推行爱国主义教育。在第三任期内再次颁布新的《关于完善国家爱国主义教育政策的命令》,和其他文件一起,形成了一个完整的爱国主义国家思想体系。这个新型爱国主义的第一个特点就是要去意识形态化,把国家和民族摆在唯一的位置;第二个特点是突出保卫祖国的主题;第三个特点是重视树立普通人中的爱国主义典型。2016年初,普京在与俄罗斯商业倡议推广“领袖俱乐部”会面时表示,俄罗斯的国家思想就是爱国主义,其他思想都不用考虑。普京特别强调:“除爱国主义之外,我们没有、也不能有任何其他的统一思想。” 第二是强国意识。与普京倡导的爱国主义密切关联的是强国意识,只有唤起人民对伟大俄罗斯骄傲过去的回忆、激起人民对建设未来伟大国家的向往,才能真正把人民的爱国主义热情调动起来。所以普京一再强调从地缘政治、经济和文化的不可分割性看,俄罗斯过去是、将来也必定是一个强大国家。 第三是国家优先。强国意识必然要求国家拥有强大权力,国家永远处于首要的位置。对于俄罗斯人来说,国家的权力和集体的意志优先于个体权力,这不是什么不正常的事。俄罗斯民族拥有长期的威权传统和大国意识,在它的文化基因中,对强者的崇拜和对“好沙皇”的渴望根深蒂固,一直延续到现在。对于俄罗斯人民来说,国家权力不是一件要去反对的事,恰恰相反,“它是秩序的源头和保障”,是社会变革的倡导者和重要推动力。当然,普京倡导的是强有力和有效的国家,是珍视民主、法治、自由和平等的国家,而非极权主义国家。 第四是社会团结。在俄罗斯文化中,集体主义长期以来一直是它的本质特征之一,爱国主义寓于体现集体主义精神的社会团结之中。几百年来,俄罗斯文化中独特的村社制度和村社集体主义、东正教的教会集体主义和社会主义制度下的集体主义,已经深深地沉淀在民族文化的血脉里,构成俄罗斯国家社会团结的独特因子。 2. 调整创新法律基础——《俄罗斯联邦文化基本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