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日本《旅馆业法》规定,没有明确理由,旅馆不能单方面拒绝客人的预约。可田代茂树这么答复后,好几位客人都立刻取消了订单。另一间旅馆——汤守田中屋,也在告知客人当天一同入住的还有来自中国香港的客人之后,丢了两个订单。 盐原温泉观光协会会长君岛将介说,不仅是日本人,一些来自中国台湾的游客可能也会因为疫情影响取消旅行计划——在历年数据中,这些人群在游客中占据较大比例。他“感到很不安”,因为不知道这种影响会持续到什么时候。 △ 日本机场的入境处的提示牌。图片来源 | Japan Today 4,所有人都开始慌了吗? “不用这么夸张吧。” “他跟我讲话倒是客客气气的……但是我明显感受到了他的忧虑。” 2 月 6 日,韩国新型冠状病毒引发的肺炎确诊人数突破 20 例,卡林明显感觉到身边的韩国人慌了——他们开始戴口罩上下班了。此前,看到她坚持戴口罩办公,她的上司还会开玩笑说“不用这么夸张吧”。 广州女孩卡林供职于韩国一家生物科技公司,回国过完年,1 月 30 日返回韩国时,她发现,边检开始针对中国旅客实行体温检测了。此前,她朋友供职的另一家公司就要求中国员工去保健所检查,无异样才允许返工。作为公司唯一的中国职员,卡林开始担心,自己会因过年回了一趟中国而被同事们“嫌弃”,主动向公司提出要自我隔离 14 天。当时,韩国确诊病例仅为 4 例,卡林的上司据此判断,“哪有隔离的必要”。抵达韩国的第二天,卡林就回公司复工了。 气氛紧张之后,卡林在和工厂负责人开会时,感受到了一种客气的疏离感。“他跟我讲话倒是客客气气的,但都要跟我保持一米的距离。我当时还戴着口罩,但是我明显感受到了他的忧虑。”卡林说。 但卡林依然觉得同事们对此次疫情重视不够。她对面工位一名韩国同事感冒咳嗽也没有戴口罩,卡林有些不满:“我现在反而有点担心他们传染给我。” 在韩国从事语言教育工作的韩国女孩胜贤,因为韩国确诊病例不断增加,连去咖啡馆准备教案,她都坚持要戴着口罩。她的忧虑主要源于新闻提到的那些已经出现症状却还坚持赴韩旅行的人们。她也听说过网络上针对中国人非常极端的声音,但她觉得太偏激了:“只是在现在这种特定时期,人们在与中国赴韩的人,包括从中国来的韩国人接触的时候比较小心翼翼而已。” 武汉市文化与旅游局下发通知,于 1 月 23 日取消所有旅行团队,要求所有武汉旅行社为旅客免费处理退款退团事宜。但在这一天前,仍有原定计划的旅行团与旅客飞往他们的全球旅行目的地。等到几天后疫情全面得到重视——很多事都有些来不及了。 5,是“歧视”,还是“反应过度”? “我不是病毒,我是人类,不要对我有歧视。” “可是我想,没有人愿意生病。” 陈诚是美国纽约哥伦比亚大学的硕士研究生。他寒假没有返回中国,本来,学校针对疫情的各项举措应该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但不安和焦虑的情绪不断刺激着他,以及和他一样身处海外的留学生们。 陈诚来到纽约将近两年,在此次疫情爆发之前,他的记忆中几乎没有针对华人的不友好案例。但从 1 月底开始,学校陆续发生了一些让人无法忽视的事。社会工作学院(School of Social Work)院楼的厕所门贴着辱骂华人的字条,巴特勒图书馆(Bulter Library)独立研讨室的黑板上写着“武汉病毒隔离区,KEEP OUT!” 很多在哥大的中国留学生写邮件向校长反应针对华裔群体的攻击行为,陈诚在纽约时间 2 月 3 日收到学校呼吁尊重亚裔的回应邮件。在那时,他没有感觉这封邮件有任何不妥,他只是将它当成学校一个官方性质的表态。但 2 月 7 日,陈诚在微博中用“隔靴搔痒”来形容它。与这封邮件一起晒出的,还有两封与学校自我隔离政策相关的邮件,陈诚觉得其中“screen(检查疾病)”等用词和生硬的态度令人不悦。 陈诚和其他中国留学生的情绪,在倾听被隔离学生的讲述时一点一点堆积起来——这些学生都来自哥伦比亚大学巴纳德学院。巴纳德学院在哥伦比亚大学的身份比较特殊,它是哥伦比亚大学的正式学院之一,但拥有自己独立的董事会和财政机构。陈诚得知的关于疫情隔离的混乱情况都出现在那里。 1 月 27 日,巴纳德学院官网第一次就新型冠状病毒引发的肺炎疫情发布公告,介绍了病毒的相关信息和个人防护措施;2 月 2 日,官网发布公告,要求在 1 月 19 日后从中国归来的学生填写登记表并自我隔离。公告还表示,学校会为隔离同学提供必要的帮助和指导,但并未提及具体的帮助事项。 通过社交媒体上的联系,陈诚屡屡看到被隔离的同学抱怨学校隔离措施不规范。单就隔离期间的餐食问题,学校就先后改变了三次方案:最开始,学校要求被隔离学生自己订外卖,但前往公共区域拿外卖并不在隔离政策允许的范围内;而后学校表示会为自我隔离的同学提供餐食,但送餐时间常常不在正常饭点,有一餐没一餐的现象也是常态;学院还曾表示,周末不提供餐食,只会提早送一些生鲜,但被隔离的同学同样不能使用公共厨房。 缺课是另一个问题。新学期已在 1 月 21 日开始,但截至 2 月 8 日,仍未有任何官方回应具体的解决方案。 陈诚与身边中国留学生的情绪爆发点,来自一位被隔离学妹收到的邮件。陈诚将这封邮件形容为“威胁”。据他描述,在学校隔离政策允许范围内,这位学妹因前往浴室错过学校的查访。之后她便收到邮件,学校要求她说明行踪,否则将受到“行为处分”。 陈诚在微博上晒出了中国留学生们认为“令人不悦”的学校邮件词句。评论区中,另一些中国留学生也流露出愤怒情绪——疫情发生后,他们中的一些人也感受到了来自外部环境的压力,但也有一部分人认为学生们反应过度。 陈诚并不否认存在“反应过度”的可能,但他认为这种“过度”是合理的。他说,前期种族歧视事件的发酵和学校隔离举措的种种不到位,导致学生们在遇到邮件问题和看待学校处理其他问题的方式时更加敏感。 “这些被隔离的同学会用非常政治性的眼光,去看待这个邮件和老师的语气。”陈诚说,“你没有办法防止这件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