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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巴嫩石匠认为石灰岩建材固若金汤,但战争无坚不摧(3)

来源:网络整理 作者:采集侠 人气: 发布时间:2019-06-02
摘要:“慢一点,慢一点,”在那座古老而悲伤的城镇,当推土机碾过生活的遗迹,他们高声呼喊。我还记得破裂的盘碟与粉碎的物品交错发出的声音。马佳永会不会沦为战争的另一个注脚?我还有几天才能进入马佳永,但是这座小镇

“慢一点,慢一点,”在那座古老而悲伤的城镇,当推土机碾过生活的遗迹,他们高声呼喊。我还记得破裂的盘碟与粉碎的物品交错发出的声音。马佳永会不会沦为战争的另一个注脚?我还有几天才能进入马佳永,但是这座小镇和伊斯伯在很久很久以前兴建的大宅,对我而言意义重大。我希望它存活下来。

头一回走进伊斯伯大宅的正门,已是几个月前的事,当时并没有留下特别的印象;事实上,我并不觉得自己跟它有任何关系,而且大宅的环境凌乱不堪。以色列占领时期,我的家族放弃了大宅。我试着打开正门,钥匙不听使唤。努力尝试了好久,正门终于咿呀作声,向右边移动,一阵烟尘在我身后冒起,细致的蜘蛛网有如古代建筑遗迹。

伊斯伯死后,大宅一分为二,楼上是家人居住,我的祖母瑞伊法就在这里出生,她的母亲芭希雅·阿布拉·萨玛拉在这里住到1965年过世为止。伊斯伯死前,大宅才盖好没几年,芭希雅几乎全心全意保养维护,她的绣花枕头是屋子里的摆饰,米色的窗帘装点窗子与拱廊。日复一日,芭希雅跪在地上,亲手擦亮大理石地板。大宅并不会发光,但是会反射光线:访客到来时,他们的脸会浮现在各种物体的表面上,煤油灯的火焰在玻璃上闪烁。

第一次造访的时候,我并不怎么欣赏这幢伊斯伯大宅;对于它以及它的建造者,都还没有做好邂逅的心理准备。然而我迈出试探的步伐,踏进外曾祖父最喜欢流连的阳台,眺望不远处群山环绕的山脚下,在倾颓的别墅与休耕的田地之间,流溢着三眼小小的泉水:提尼、萨夫萨夫与席布里。泉水是马佳永地名的由来:卡比拉泉位于一条通往邻近村落的山坡路上,萨吉拉泉的距离也不远。

外曾祖父伊斯伯在1928年过世时,他的子女纳比、纳比哈、瑞伊法、拉提巴、纳吉布与赫达都还没有成年。我从未见过外曾祖父,但是还记得自己如何拼凑他的形象。我努力尝试了好几个年头,通过旅行、书信、家族纪录与各种故事。无论有何千丝万缕的关联,还是得来到伊斯伯的土地上才能催化这一切。黎巴嫩的美既不夸张,也不招摇,而是一种柔和之美:山丘被岁月磨成浑圆的形状,台地在千百年间日渐倾颓。

我眺望远方的赫尔蒙山,山区仍是漫漫寒冬,峰岭与山谷交错,大地向地平线延伸。风景如画,连绵不绝,无穷无尽,有如中国的山水画,地平线向云雾退去,如此缓慢渐进、模糊朦胧,让人无法确定大地究竟是在何处消失。我的视线随着景物移动,不断向后,搜寻尽头,徒劳无功。

马佳永的返乡之旅终于抵达目的地,然而当初驱使我踏上征途的问题,并没有从此消失,反而在我梦中不断出现:这地方剩下什么?还有什么留存下来?

语言文字无法完整重现战争的气味。我发现自己努力洗刷,尝试从头发上、手指间洗去战争的气味。我甚至不止一次用水冲洗鞋底。我们抵达马佳永的前一天下午,以色列从当地撤军,然而街头仍然冒出稀薄的袅袅烟尘。广场上弥漫着战争的气味,我的每一口呼吸也是如此。然而我不希望自己来到外曾祖父的旧居时,战争的气味还是挥之不去。

和其他什叶派城镇相比,马佳永遭受的损害是小巫见大巫,但马佳永的确受创不轻。先是几名据称与真主党结盟的战士,对一支以色列军方车队开了几枪,于是以军强力还击,随意开火,重创广场上的建筑,原本繁华的市区化为火海。萨米尔·拉祖克开设在广场上的店毁于一旦,一部彩票机、塞满长年收藏稀奇古怪商品的货架、恶名昭彰的一窝老鼠,全都消失了。以军所到之处,毁灭随之而来,房舍一幢接着一幢遭殃,密布弹孔与弹坑。以军占据了几个地方,有时候就在屋内地板上大小便。

马佳永镇长福阿德·哈姆拉说:“不用说,他们带来大队战车。”他呆滞无神的眼睛似乎跟不上他说话的速度。马佳永有大约四百名居民,老年人居多。对他们而言,以色列人有如幽灵,藏身在烟雾与黑暗之中,或者戴着让人望而生畏的头盔。以军撤退之前,马佳永人躲在家中,只敢小声交谈。他们知道战地就是如此:声音会引来子弹。

访问过镇长之后,我出发前往伊斯伯大宅,行经一条高低起伏的道路,暂时放下工作,不接电话,不做报道,不赶大限将至的稿子。我来到大宅所在的塞瑞尔区,这地方原本繁花盛开如云、一片静谧祥和;如今我却不知该怎么告诉远方的亲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的亲人有时会为选择牙签这种小事争执不休;有时又突然满脸笑意,掐着你的脸颊;有时意味深长地看你一眼,仿佛在说你会被打入大牢,折磨到不成人形(有其道理)。他们天性善变、热情。马佳永的镇民如果还记得他们,一定会毫不掩饰地说:“沙迪德家的人都是疯子。”我并不认为我的家人有丧失神智的问题,但我相信他们身负特殊使命,要将每一个人都逼到疯狂的边缘,然后尽管受害者因为症状复杂,需要接受几十年的治疗,他们却会说:“我可不花这个钱!”

我的亲戚有时候会讲故事,但你最好别主动要他们开口。他们向来不会轻易透露讯息,也未必愿意回忆往事。他们聚居在俄克拉何马市的几个街区,住址顶多只相隔几幢房子,从来不曾远离彼此。我的亲人绝对不会遭受离群索居的厄运,从移民美国之后就一起生活,有朝一日也会一起死亡。小区就是一切,家园就是一切,如果你曾失去自己的小区与家园。

离开马佳永镇的广场,短短几分钟之后,我来到外曾祖父的大宅,然而脑海里浮现的身影却是祖母瑞伊法,她十二岁之前都住在这幢大宅,唱过的歌谣从黎巴嫩飘洋过海,来到美国大平原,继续唱给下一代的孩子听,我也听过。“哦,莱拉,她的眼睛谁都比不上,无比神奇。”在那奇特、纠结的一天,我坐在阶梯上,听到的就是这些简单的歌谣。阶梯旁边,不到一个世纪之前,伊斯伯把瑞伊法抱起来,送上一辆马车,行经赫尔蒙山与利塔尼河谷。那是在瑞伊法还没有冠上另一个身份之前,在贝鲁特之前,在乘船之前,在汪洋大海之前,在纽约港的埃利斯岛之前,在墨西哥之前,在过河进入美国之前,在有着牛仔皮带扣环与涂口红、烫头发女子的俄克拉何马之前。我看着左右两侧古老的橄榄树心想,当年瑞伊法背井离乡时,是否也看着这几棵树?
责任编辑:采集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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