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植树终究不易。“在沙漠里种活一棵树,比养一个孩子还难。”曾获全国三八红旗手称号的治沙工帕提古丽·亚森这样感慨,但凡哪几天气温连着高了,大风就一定席卷,一下将树苗连根拔起。 好在2002年,治沙站发明了一个低成本的“土办法”,给树苗的根部插上一把芦苇。而这一次的“土办法”管用多了,树苗成活率从50%提高到了70%。 300亩试验林奇迹般在黄沙中扎下了根。 更辛苦的随之而来。造林面积在一年年增加,不断向沙漠更深处拓展,这就必须先修路、通电、打井、铺设滴灌带。而这一切都要在如山的沙丘中进行。 从1998年到今年,且末县在这片城东的沙漠中修建了96.8公里的道路,其中柏油路43.4.公里,架设了73.4公里的高压线,建设电井82座,治沙站的在编人员达到了57人。 从最初的300亩,到了现在的11.5万亩,城东治沙造林的面积翻了383倍。以梭梭、胡杨、红柳为主的植被密织成网,拉起了一道长约23.5公里、宽7.5公里的“绿色长城”。 且末县城,救下来了。 新人沙关系 曾经一门心思想走的佟戈雁,几年前在可以调离时却放弃了。他说自己已是五旬“老汉”,离不开沙漠的空旷和浩瀚。 被林带锁住的沙漠,不知不觉也成了帕提古丽·亚森最爱的地方。她喜欢一个人走一走,把心里的话讲给大漠,这其中就有她因忙于治沙而对家庭的亏欠…… 因为投钱参与且末治沙,湖南人刘知林被许多人称为“勺子(西北话:傻瓜)”。 身边没人能够理解,一个好好的个体商人怎么突然就在偏远的且末,承包了一大片沙漠,还种上了树苗。 妻子要跟他离婚,两人辛苦打拼几十年近千万元积蓄,像水一样全被他“注”进了沙漠。 父母气得直跺脚:“你把钱都扔到大海里面了!” 女儿抱怨,为什么要从乌鲁木齐搬家到这样的小地方?学习成绩一度直线下滑。 2004年,刘知林从夫妻俩经商多年的乌鲁木齐独身来到且末,流转土地种起了棉花。但猛烈的风沙,常常一夜间卷走全部的地膜和幼苗。 2009年,且末县在中国科学院新疆生态与地理研究所的技术支持下,开始在河东治沙基地种植梭梭和大芸。寄生在梭梭根部生长的大芸,不影响梭梭的生长,还具有极高的药用价值,有望让沙漠产出经济价值。 经过多番考察的刘知林,发现了这一蕴藏在沙漠中的商机。2009年,他在河东治沙基地承包了一块沙漠,开始试种。 另一位“勺子”蔡振峰也是如此,向沙漠累计“砸”了几千万元,迎接他的是同样的孤立无援。 但是,两个“勺子”都没有放弃。 如今,打开卫星地图,可以看到治沙基地北部有一大块齐整的林带和农田。驱车进入,满目是挺拔的乔木、灌木,庄稼、牛羊遍布,让人不敢相信这是蔡振峰几年前承包的沙漠。 “一公斤鲜大芸市场价14元左右,每亩地的产值能达到2000多元。”如今,刘知林成功“翻身”,一年来自沙漠的收入超过300万元。 被沙漠改写人生的还有徐宁。2013年到且末投资做国道旁绿化项目的他,为且末建成了一条长37公里、宽200米左右、面积达2万多亩的国道防护林。几年前,在防护林的基础上,他开始试种肉苁蓉。 每年沙漠植物的管护和肉苁蓉的采摘,要雇工150到200人,贫困户是徐宁优先考虑的对象。英吾斯塘乡65岁的村民吐尔地·肉孜,最近就在挖掘肉苁蓉,工作十多天可以赚到3000多元。 在连绵不绝的黄沙面前,且末县成功将治沙与致富相结合,引入社会资本参与治沙,采用“谁治理、谁受益”的政策鼓励科技入股和企业投入。 在徐宁和两个“勺子”的示范带动下,且末县已吸引了10家企业、3户个体参与防沙治沙生态建设工程,完成生态治沙面积37707亩。一条生态与经济同步发展的新路逐渐清晰。 得益于河东生态防沙治沙工程的有力屏障,21年来,且末县的生态环境和人居环境得到了明显改善。沙尘日数从1998年的120天减少到了2018年的68天,沙尘暴降到13天。 曾经岌岌可危的沙海“扁舟”,正成为秀美的绿洲,一部天边小城的战沙传奇仍在书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