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7逐步破坏了白天和夜晚、光明与黑暗、行动与休息间的区别。……一排探照灯突然在半夜亮起,但从此不再熄灭,被定格成了一种永恒的状态。这个星球被重新想象成了一个永不停息的工作场所或一个永不打烊的购物商场,里面有无穷无尽的商品供你精挑细选,给你暂时偏离的幻觉。在无眠的状态里,生产、消费和废弃没有片刻停歇,加速了生命的消耗和资源的枯竭。”克拉里写道。 你的时间、你的流量、你的注意力、你的钱,商人们都想要。就连睡眠本身,也成为一门庞大的产业——如何获得健康的睡眠、如何对付失眠,等等。 博思数据发布的《2018—2023年中国睡眠医疗市场分析与投资前景研究报告》指出,2017年我国改善睡眠产业市场规模约2797亿元,其中睡眠保健品128亿元、睡眠药物134亿元、睡眠器械用品2500亿元、睡眠服务35亿元。 不是说前现代社会的人不失眠,只是失眠的意义在今天发生了变化,成为商业链条的一部分。 比如现在各种可穿戴设备流行的“睡眠监测”功能,号称可以帮助用户更好地量化和管理睡眠。 但它可能会加重焦虑,甚至降低睡眠质量,有专家警告称:“人们会花上几千块来买睡眠监测设备,却不愿意关掉手机上床睡觉。” 克拉里也说,现代人“失去了做白日梦或任思绪游荡进行自我反省的能力,本来在缓慢的空闲时间里,它们都是可以发生的”——睡眠就是这样的治愈时段,只要脱离网络和各种电子玩意儿,安然睡下,就可以“进入一种静止和无用的状态”。 不管是生产(加班)还是消费(夜生活),经济活动时间延长,就意味着产出 克拉里对睡眠的思考,可以说带着一种诗学的意味。 他担忧的是自然节律被扭转,白天黑夜不再分明,人可能会被异化;但另一方面,正如沃尔夫冈·希弗尔布施所说,黑夜变得光明,市民的安全感得以增强,经济活动也得以展开——不管是生产(加班)还是消费(夜生活),经济活动时间延长,就意味着产出。这正是夜间经济的立足点。 地铁运营时长、城市夜间公交覆盖范围、网约车夜间出行活跃度、酒吧数量、24小时书店、24小时便利店等,都是衡量城市夜生活活跃度的指标。 以地铁运营时长为例,目前北京可以说是全国“睡得最晚”“起得最早”的城市。 所谓“睡得最晚”,是指7月19日起北京地铁1、2号线每逢周五、周六延长运营时间,调整后周五、周六1号线末班车到站时间为1:29,2号线末班车1:15到站,成为全国34座地铁城市中收班最晚的城市。 至于“起得最早”,目前全国有5条地铁线的早班车于5点之前发车,北京就占了4条(另一条在上海)。 不过,在夜生活指数综合排名上,北京的排名在四大一线城市中垫底。第一财经的“城市夜生活指数排名”榜上,上海排第一,分值设定为100分;深圳、广州、北京分列二、三、四位,分数分别为87.30分、76.99分、74.12分。 总体而言,东部高于西部,沿海高于内陆,与全国的经济强弱格局高度吻合:从TOP10来看,北上广深占据前四位自然没有悬念;成都排第五、苏州排第七也不出意料;广东有四座城市入选(深圳、广州、佛山、东莞),说明广东经济实力还是强。 唯一的例外是昆明,昆明的经济体量不如重庆、西安,但在夜生活的繁荣程度上却反超后者(昆明第八,重庆第十一,西安第二十)。 从酒吧拥有数量来看,昆明在这一项表现亮眼:有1392家,仅次于上海(2262家)、成都(1855家)、广州(1458家)、北京(1423家),这恐怕就是昆明夜生活的加分项。 夜生活当然少不了夜宵。滴滴出行大数据显示,深夜餐饮类出行城市中,北京、广州、成都排前三位,吃货城市无疑——虽然北京的“成色”有所不足,但架不住人口基数大啊。 外卖平台的数据也显示,成都人更愿意打车出去觅食,而不是宅在家里点外卖。成都人除了是生活家,也是夜生活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