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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落山河。房顶上又加了一层新雪。一尺多厚的积雪，纯白至净，在阳光下闪着夺目的白光。从烟筒口升腾而起的白烟，像是号召亲人的手。房子正两端的房门忽地一下被推开，热腾腾的白气从房子里一下涌将进去。她从白气中现出身，脸色红润，沁着微亮过细的汗珠。
她握过锄头镰刀，捏过针线的手，在尾月里更为灵巧。
即使穿戴厚重，她俯身用热水刷缸时，身形和步履也是雅观、乖巧的。她握着笤帚刷子，探着身，在缸底痴钝地刷几下，再由底至上画上几圈。云云刷上三遍，她才把小碴子与黄豆加水泡上。三天后，她把膨胀至极的小碴子和黄豆，连同水共同注意灌输磨眼。从石磨咬合处倾注而下的浆面，宛如淡纯白色的瀑布。灶火上用豆油养好的煎饼鏊子，慢慢热起来。她抬手舀上一勺淡雪白色的浆面，点到油光闪闪的铁鏊子上。她轻捷地捏着木柄，让与鏊子垂直的椴木板，从鏊子两头的浆糊面起源，向边缘画开去。她就像在用食粮作画，画一张玉米面掺杂黄豆面的软煎饼。升腾而起的热气中，分发着苞米面和黄豆面的香味。
煎饼刚有雏形，她赶紧把润滑的椴木板蘸上点儿水，在铁鏊子上突出重点地补画两圈。浅黄色的软煎饼，就像屋外的太阳，转眼生好了。她手拿小铁铲撬开边，三下两下从鏊子上揭下煎饼，双手一挥，轻浮如纸的软煎饼重沉沉地飞落在了身边的盖帘上。她的行动一鼓作气。
小姑子在微信里交接说，我共事分外想吃硬煎饼。她问道，那你呢，想吃吗？
摊硬煎饼可要花气力。光滑的椴木板蘸水后，她就像装修师傅刮体会，反复在铁鏊子上使劲支配刮动，让硬煎饼薄厚平匀。每张硬煎饼，贴鏊子那面，都闪现着黄褐色的光华。
她把软煎饼装进曾经泡过小碴子和黄豆的大缸。泡在另一口缸里，用来烙粘火勺的黄米，刚好压缩开了。等烙好多半缸粘火勺，她轻轻松了口气。
大年此日，她起大早，自创地做豆腐。
乳雪白色的豆浆在大铁锅里沸腾着。她迅速地冲净几个碗，再往碗里舀上一匙雪亮的绵糖。把滚烫的豆浆借鉴盛入碗中，端给老天时宝宝时，她措辞的声响和脸上的笑容，比细滑的豆浆还要甜美。
刚才压好的白嫩豆腐，发放着热气。她用木刀挑起一小片豆腐，吃进嘴里。她面露喜悦，把豆腐打成方块，摊在盖帘上，端到屋外，摆放到落着雪的木架子上。她就像梳理羽毛的花喜鹊，拍打几下衣襟，回屋净了手，把豆腐托在手掌里切成片，一片一片滑进欢腾的油锅，炸成外焦里嫩的豆腐干。
到了早晨，她呼着白气，打下手电又去给猪加了小半瓢黄豆。树上的雪在暗淡中闪着亮光，她听到远处隐约传来火车的鸣叫声。她知道没到日子，可照样感应，小姑子一家也曾跟她共事一家集合了，正乘坐一列火车，在夜色中奔向这长白山深处的屯子。
她伸手从大缸里捞出酸菜，一片一片掰开来，用热水清洗洁净。她右手操起厚重的菜刀，左手按着摆在菜墩上，腌制好的帮厚的酸菜，从两端破薄。当从她手底下流淌出时断时续，刀落在菜墩上的音响时，她的神彩略微轻松了一些。连绵的切菜声中，菜墩上码落在一块儿的酸菜，被她神速分化成细细的酸菜丝。粗细平均的酸菜丝，洋溢着淡黄色的灿烂。
她炸了一盆干果和一盆地瓜丝。蒸了两锅大馒头，六锅包子。包饺子用的萝卜丝，也早早备好了。
料理好供主人住的屋子，她把给老人孩子买的斩新衣服熨好，赶紧给正在硬朗成长的绿豆芽换水。她禁不住自言自语，赶紧睡吧，昨天扎灯笼。“吧嗒”一声关了灯，她想，来山里过年的客人，尚有小姑子一家，先天下午能到吧？
元旦，她与家丁升她扎好的灯笼。红灯笼底部荡漾着五颜色纸。她度量裹着红围巾的外甥女，仰头望向徐徐升起的红灯笼。那团在傍晚中升腾而起的温柔红光，犹如红红火火的日子，让她内心须臾间丰裕起温暖与幸运。外甥女在她怀里稚声说，舅妈做的大灯笼，好标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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